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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是天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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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是天才

“周琰……”齊韞呢喃一聲。

A姐覺出不對,看向他,齊韞的手收回來,眼神還停留在周琰的臉上,如果真的是他,那齊韞已經和他八年未見了。

“王字旁加火炎的炎。”周琰笑瞇瞇地問他,“聽說Alexia的助手姓齊?”

“齊韞。”他叫出他的名字,眼眶微微發紅,“是你嗎?”

齊韞恍惚了一下,A姐驚得眼睛都瞪大了。分別數年的童年友人,再相逢竟然是在異國他鄉,真的很巧。齊韞點了點頭,周琰眉眼一彎,上前用力抱住他。

說不清是喜悅還是慨嘆,齊韞拍了拍周琰的後背,拉開一段合適的社交距離,其實他是很怕,周琰會談論他的過去,齊韞的心懸起來了,連笑都很僵硬。

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在社交場合如魚得水的能力,安靜地坐在A姐身旁,聽她和石川隼洽談合作,周琰時不時會補充一些信息,石川隼是他的學長,他們在俱樂部相識,周琰本科是計算機專業,專攻數據分析方向,石川隼的數字藏品網站就是他做的。

似乎,齊韞還是周琰心裏那個漂亮又懵懂的小男孩,周琰把手機推到齊韞面前,用口型跟他說:“加個聯系方式。”

A姐瞥一眼:“喲,搞這偷偷摸摸的,齊崽,認個人脈也不錯嘛。”

周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,齊韞掏出手機,加了周琰的聯系方式。像是看出齊韞有些坐立不安,A姐指了指窗外的冰雪世界,手指上的寶石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:“崽,你去給姐堆個雪人吧。”

齊韞立刻起身,周琰說,他也去,齊韞看他一眼,周琰還是笑嘻嘻的模樣,他這個人跟小時候不太一樣了,長大了總是在笑,整個人很溫柔,還很紳士,他把背包的皮質手套拿上了。

新下的雪是很松軟的,齊韞蹲在一棵松樹下面,開始團雪球,周琰蹲在他身前和他一起,有些記憶和場景是會重合的,就比如現在,周琰踮腳從樹上撈了兩顆松果,得意地說:“你看,眼睛這就有了。”

他把兩顆松果放到自己眼前,對著齊韞歪歪頭,齊韞擡頭笑了笑,記得小時候也做過同樣的動作,只是他拿的是他媽在廚房剛切好的兩片葫蘆蔔,他說這是兔子雪人,眼睛紅紅的。

“崽,你終於笑了。”周琰也學A姐那樣叫他。

齊韞朝他扔一把雪:“餵,你就比我大幾個月好不好?”

周琰蹲下,把手套遞給齊韞:“帶上吧,涼。”他看他右手不太麻利的樣子,不知道是不是凍得。

齊韞垂眸,只盯不接,周琰看到了他右手腕上的表,問他:“我記得你不是左撇子,怎麽把表戴在右手腕。”

是落下的職業病嗎?

“……”齊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,周琰察覺到他的沈默與無聲的抗拒,立刻開啟了新話題。

“過幾天就要放假了,你們學校放幾周?”

“四周。”

“新年要一起過嗎,聽Alexia說你們公司在波諾烏,到時候我可以去找你。”周琰開始埋頭制作雪人身子。

齊韞眼睫毛眨了眨,周琰很溫柔地盯著他看:“能再見到你,我很高興。其實,後面你去打職業,我也有關註。”

還是要來了……齊韞不去看周琰的眼睛,半天也只說了個“謝謝”。

發絲上的雪被輕輕掃了掃,周琰的聲音有一種讓人平靜和放松的能力:“好久不見,齊韞,你沒事就好,今天我差點沒能認出來你。這很好,意味著你在從新做自己。”

齊韞終於喘了一口氣,周琰把松果安到雪球上,再用手指畫一個弧線,眼睛和嘴巴就做好了,他說:“看,它在對你微笑呢。”

“謝謝你,周琰。”他真心實意地說。

當初CPL的電競醜聞是出圈級別的,尤其是VM奪冠那天,ID為奇跡的選手在個人加冕禮上為他發聲——讓無數路人也關註到這件事情,幾天後,CPL迎來浩浩蕩蕩的整治和改革,涉事人員名單全部公之於眾,有管理層,有賽訓組還有選手。

俱樂部該降級的降級,嚴抓的嚴抓,退役的退役,送監獄的送監獄。賽事裁判和管理也都全部大換血——永恒契約賽事聯盟差點在這次整改中無了。

有很多很多人都在打聽齊韞的去向,可他的蹤跡也慢慢在互聯網上消失了,似乎是有人不想他被這樣關註,齊韞&受害者&戀情真假&自殺這樣的詞條緩緩下沈,升上來的是他曾經在賽場上的榮光,他們都說他和夜鶯是野王時代最閃耀的兩顆星,他們生在同一個時代,也消失在同一個時代……

*

期末考試那天,齊韞起了個大早,是時候檢驗一下這學期的成果了,而且考完試就放假咯!什麽professor什麽tutor統統再見!

周琰說他今天開車過來,他在安省的Z大,在拿到齊韞的考試時間表以後,他看了看自己的,正好錯開,自己考完,齊韞就開始考了。

這幾天風雪很大,天氣很冷,齊韞照例迎著風雪把門推開,一輛小小的甲殼蟲開著兩盞暖暖的燈站在雪堆裏等他,甲殼蟲的主人閉著眼睛在車裏補覺。

“周琰。”齊韞給他打電話,“怎麽來這麽早,屋裏暖和,時間還夠睡一個回籠覺。”

“太貼心啦。”周琰從車上下來一路小跑進了齊韞的住處。

屋子很暖和也很溫馨,地上鋪著毛毯,周琰脫了鞋,踩著地毯窩到了沙發裏,齊韞一邊刷牙一邊給A姐打電話,意思是不去他那吃了,要自己在家裏做。

A姐一聽警鈴大作,問他是不是考試太緊張了,齊韞說不是,說家裏來了客人。A姐一下子就猜出來是周琰,那次在山莊吃飯她能看不出來周琰對齊韞有點意思麽,眼都看直了。

其實周琰這小子挺優秀的,A姐摸了摸鼻子,想起來另外一個人的身影,周琰不比他溫柔上進有學問?雖然身高差一丟丟,金幣差點,家底差點……好吧越說越偏題,A姐說行吧,掛了電話以後,轉頭就給周琰打電話。

齊韞梳頭換衣服的時候,他聽見廚房有了動靜,探頭一看——原來是周琰在做早飯,他動作很嫻熟,也很利索,見齊韞露個小腦袋出來,周琰晃了晃腦袋,得瑟他的廚藝,說是米其林三顆星的程度,接著他打了個哈欠,兩人對視,雙方都尷尬一笑。

在短暫的相處過程中,周琰發現齊韞有丟三落四的情況,他總是一拍腦袋瓜然後問他,記不記得他在桌子上放了個什麽什麽,周琰會立刻說出某個時間段齊韞在做什麽,手裏拿了什麽東西,又放到了哪裏。

“學霸的記憶力。”齊韞給他比大拇指。

周琰稍稍得意:“年年全額獎學金的實力。”

周琰的甲殼蟲很小但是很可愛,齊韞坐在裏面覺得特別新鮮,周琰還在讀書經濟實力相對一般,甚至都沒有齊韞有錢,但是他很坦蕩也很體面,一一為他介紹愛車的各個區域。

一路送到他學校,看他下了車往教學樓裏走,周琰看著他背著書包慢慢消失高挑的身影,覺得就像夢一樣。

人總是會青睞那些揣著各種天賦的天才,他想起小時候的齊韞,齊韞是有過學習好的時候的,只是很短暫,短暫到讓人察覺不到——出事以後,周琰都無法面對旁人的追問以及帶著窺探欲的眼神,可齊韞還能待在那地方,不管他是不是戴著面具,是不是在故作一副不在意的冰冷樣子,在周琰心裏,他十分強大。

媽媽不讓周琰再與齊韞來往,齊韞似乎也在刻意避開他,升初中以後,他去了市一中,而齊韞繼續留在了那個地方。周琰有時候在落地窗前能看到他的身影,周琰在想他以後的出路,齊韞長得很好,身板也正,以後會不會做模特?做演員?他不喜歡鏡頭,那就不能靠臉吃飯。

那他該怎麽辦?學業總是很繁重,他去找他的時候,他也總是不在家,後來就是看到他跟當地的一群混子混在一起,周琰不喜歡看齊韞跟那群人待在一起,他跟那些混子不一樣,他的未來不能是那樣。

聽到他去打職業的時候周琰真心實意地為他感到高興,記得齊韞走那天,小鎮的網吧和熱鬧,周琰遠遠地站在一棵樹下,他聽到他跟那群混混說,如果成了就不回來了,他要靠電競吃一輩子,那群混混說他做不了首發,要是灰溜溜的回來就揍死他。

齊韞,你一定要飛,往高出飛,往遠處飛。別再回來了……

如他所願,齊韞走的那年16歲,從此以後他在鎮上再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,他反而在手機上聽到了他的名字,他的ID,渡鴉,他為什麽要叫這樣一個名字。

小小的齊韞趴在窗口,窗外的電線桿上幾只烏鴉嘎嘎叫著,周琰說它們叫得真難聽,齊韞卻說它們的羽毛好漂亮,暗夜裏的流光五彩,周琰定睛一看,鳥兒掠過月下,羽毛熠熠生輝……

*

車窗被人猛地敲了敲,周琰降下車窗,對上一張男人的陌生面孔,東亞人的長相,體格很魁梧,留著胡子。

那人用英語問他,他和剛走進教學樓的那個青年是什麽關系。

周琰迅速掃過四下,心裏驟然一沈,他不答,只是盯著眼前的男人看,興許是周琰眼裏的考究味很重,又加上他一副斯文高知的模樣,男人微微收回了身子。

周琰把車窗升上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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